半夜，紀雅第一次發作。

幸村精市一只手托在紀雅的腦後，一只手環住她的腰，將紀雅緊緊的箍在懷裏。在藥物的精神控制下，紀雅難受的想要蜷縮起身子，卻因為幸村精市的懷抱而無法做到，只能緊緊的依附著幸村精市寬闊的胸膛，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個不停。狂躁異常，紀雅有時會有短暫的精神清明，每每感到難堪，可是能做到的就只是張大嘴巴艱難的呼吸著。

“紀雅”，幸村精市開口，溫潤的聲音裏有些顫抖，“別怕，有我在，別怕……”

紀雅難受的說不出話，她搖著頭想要從幸村精市的懷裏退出來，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醜，多惡心，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不堪入目的一面。

感覺到了紀雅的排斥，幸村精市心裏驟然更加疼痛，他收緊了環著紀雅的手臂，在紀雅耳邊細語安慰，試圖安慰她無法控制的情緒。

“難……難看，你、走……”破碎的話語從紀雅的嘴角溢出來，她真的快要崩潰了。

幸村精市的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，落在紀雅的脖子裏瞬間消失了蹤影，他心痛的無以覆加，腦子裏一片空白，手指因為用力近乎痙攣的曲起，那是他在用盡全部的理智壓抑著自己來自靈魂深處的煎熬。

“紀雅，你不醜，真的，乖，你再堅持一會兒，馬上就過去了，紀雅，不要推開我，讓我陪著你……”幸村精市的聲音裏已經有了濃濃的哽咽聲，可他還是堅持不懈的對紀雅說話，盡量幫她維持住神志。

紀雅難受的仰起頭，喉嚨裏不斷溢出嘶啞的低吼，僅存的理智讓她緊緊的咬住了嘴唇，將痛苦的嗚咽咽進了肚子，眼淚順著嘴角流進嘴巴裏，紀雅已經僵硬的舌頭還是嘗到了濃濃的苦澀。

幸村精市回頭看了一眼緊咬住嘴唇的紀雅，見她蒼白的唇瓣已經被咬破了，殷紅的血液留下來，襯得她本已經蒼白的臉色更加透明，幸村精市狠狠皺眉，一只手松開她來到自己的衣領處，將襯衣使勁扯了扯，露出白皙光滑的頸和肩膀，然後將紀雅的頭按在那裏，“紀雅，咬這裏，不要咬自己，乖……”

紀雅恍若未聞，貝齒依舊緊緊貼合著薄唇，死死的扣著，幸村精市驚痛，眼睛裏卷起驚濤駭浪，不過瞬間，便被他壓了下去。他微微松開紀雅，一只手來到紀雅的嘴邊，捏住了她的下巴，微微用力，想要迫使她松開口，“紀雅，張開嘴巴，不要咬自己，乖，松開……”

“啊……嗚……”紀雅的嘴裏溢出慘叫，幸村精市趁著紀雅張開嘴巴的一瞬間，眼疾手快的往紀雅嘴裏塞進一塊幹凈的手帕，雖然不忍對紀雅這麽粗暴，可是醫生叮囑過要提防病人傷害自己，所以他不得不這麽做。

即將沖口而出的聲音被硬生生憋進喉嚨裏，紀雅的手指緊緊的扣在幸村精市的背上，指甲隔著幸村精市的襯衣陷進他背上的肉裏，難以控制之時，手指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血痕。

幸村精市感受著背上傳來的疼痛，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，默默的陪著紀雅一起疼痛，手臂環緊了紀雅，嘴貼在她的耳邊，細聲說著安撫的話。

病房裏，紀雅的發作漸漸停止了下來，幸村精市從紀雅的嘴裏拿出幾乎被她咬破的手帕扔在一旁，眸光落在紀雅的唇上，發現紀雅的薄唇在牙齒的緊扣下留下的齒痕處還殘留著點點血跡。

幸村看著紀雅唇瓣上的血跡覺得刺心，於是湊過頭去，輕輕地吻上了她蒼白的唇瓣，伸出舌頭小心的舔舐著上面的血跡，血的鐵銹味沾染上他的味蕾，凝聚成了一把鈍刀，狠狠的紮在他心裏柔軟的角落，讓他撕心裂肺的疼，卻叫不出聲音來。

紀雅的神志已經不清，她渾渾噩噩的看著近在眼前的男子，完全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麽。剛剛如潮的痛苦似乎正在慢慢退去，她漸漸安靜下來。

感受懷裏僵硬的身子正緩緩的放松下來，幸村精市心頭釋然，吻吻紀雅的唇角後離開她的唇，伸手將紀雅的頭輕輕按在了自己的頸窩處，手輕輕拍著紀雅的背，輕笑一聲，道：“紀雅，你累了，休息一會兒吧，放心，我會一直陪著你的。”

紀雅的唇停在幸村精市的肌膚上，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。聽著說話那人溫和醇厚的聲音，紀雅的眼睛慢慢的閉上，如他所言，休息一會。

“真乖。”幸村精市知道紀雅已經徹底安靜下來，放在紀雅腰上的手緊了緊，在她耳邊輕嘆。

紀雅最終捱過了這樣非人的折磨，在幸村精市的懷中昏睡了過去。

將懷裏的寶貝小心的安置在床上，幸村精市去浴室拿來溫熱的濕毛巾，輕柔的為紀雅擦拭著小花貓一般的臉，臉上沒有一絲厭惡，只有無比的憐惜和耐心。

擦完後，按下病房的呼叫按鈕叫護士來給紀雅打點滴，幸村精市起身為紀雅仔細的掖好被角，再三確定紀雅是真的睡著了，這才放心的松下緊繃的心弦。

新垣彥和的電話打進來：“怎麽樣了？”

幸村精市回頭看一眼安睡的紀雅，嘴角溢出一絲釋然的笑，輕聲道：“已經熬過第一次了，現在正睡著。”

半小時後，深呼吸一口氣將自己起伏的心情壓抑下來，新垣彥和打開病房門輕手輕腳的走進去，看著紀雅疲憊的睡顏，眼底有著慶幸和心安。

“你受傷了？”新垣彥和看到了幸村精市血跡斑斑的背部。

“嗯。”幸村不怎麽在意的隨口應道，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叫來醫護人員給紀雅洗個澡。

“去叫醫生處理一下吧，不然會感染的”，新垣彥和道，“我守著她，你去吧”。

“嗯。”幸村去住院部請了一位臨時特護，然後才去急診室處理自己的傷口。

等到一切都結束已經是淩晨。

“要繼續辛苦你了，我要出去一趟。”新垣彥和拿過衣架上的外套，回頭對著幸村道。

“前輩放心。”

“嗯。”

出了病房的新垣彥和臉上表情冷硬，剛才溫情的眼神消失不見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厚厚的冰，上面有著尖銳的冰碴，折射出刺目的光。

“去北海道律師事務所。”幸村精市的聲音裏滿是漠然，於冷酷之中透出一股肅殺。

迷迷糊糊的時候，紀雅感覺自己的身子被一個力道小心的扶起，有一股溫暖的熱流流進自己的喉管，紀雅掙紮著要醒來，卻陷入了更深的黑暗。

再次醒來的時候，已是夜晚，屋裏暈黃的光線下，紀雅看見一個腦袋枕在她的手邊，鳶紫的發絲在氤氳的燈光下染上了溫軟的暖色，是幸村精市！紀雅想要坐起來身上卻沒有絲毫力氣，忍不住□□一聲。

幸村幾乎是瞬間就有了反應，他擡起頭，眼裏有著驚喜和釋然：“紀雅，你醒了。”

紀雅心裏一動，艱難的點點頭。

“渴了吧，來，喝點水。”幸村精市轉身去倒了一杯溫水，來到床前將紀雅軟軟的身子扶起來靠到自己身上，將水杯端到紀雅嘴邊。

紀雅就著杯口小口的喝了起來，蒼白的唇瓣像是澆灌過後的花瓣，漸漸紅潤起來，只有上面依舊可見的龜裂，昭示著她曾經的痛楚。

紀雅只喝了一半就喝不下去了，幸村精市將杯子放回原地，轉身來到紀雅的病床前，面對著紀雅坐下，目光輕輕的落在紀雅的臉上，溫柔而繾綣，“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”？

“沒有，我很好。”紀雅輕聲回答。

“你瘦了。”修長的手指撫上紀雅瘦了一圈的臉，幸村精市的聲音如霧般飄渺，裏面的心疼綿綿密密的將紀雅包裹起來。

紀雅扯出一個虛弱的笑，聲音嘶啞的道：“前輩怎麽會來這裏？真好，一覺醒來能看見你。”

只一句話，幸村的防線便潰不成軍：“對不起，我們來晚了。”

“沒關系，你們來了，就好”，紀雅困頓的眨著眼睛，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，“前輩，我很好，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……”

幸村輕嘆一聲，攬著紀雅的手臂緊了緊，“要不要吃點東西，一直靠營養針會傷害你的身體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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